耶勒瑟兰的庆典前夜





耶勒瑟兰斯班克例大祭前日的小故事
(作者:温妮)

耶勒瑟兰,王国的首都,人类世界的心脏,神明,教宗和主教理事会的住所。布莱丝卡经常觉得在这里连每一口呼吸都是圣洁的,今天更是如此,不知道是因为冬日空气分外清新,还是因为明天将会是一个特别日子的缘故——冬日午间的融融阳光里,护教军们在长官的指挥下用绳索在街道两旁魔晶焰灯柱上拉出禁止通行线,市民们用手推车推着各种小玩意,衣着华贵的金边审判官们有说有笑地四处巡逻——他们是在为明天一月一日开始的,每年一度的斯班克例大祭做最后准备。同时,五天后的一月五日是边境战争停战协定签订十周年纪念日。在接下来这意义非凡的一周里,想必耶勒瑟兰将会盈满圣歌,宗教性的仪式和竞技项目,以及从外省来的大贵族和朝圣者。这一周也是审判官大会和教区之鞭大会召开的日子,散布各地的教团精锐们来到首都,进行述职和相互间的友好切磋。宽敞的街道和高耸的塔楼间洋溢着喜庆的气氛,这段时间耶勒瑟兰会解除宵禁,每一位市民都会收到教会发放的一小袋钱币,花在参加教会举办的各种祭典和竞技上。一年里再也没有哪一天,耶勒瑟兰是如此接近神明;也再也没有哪一天,是如此充满人气的了。
    
“您好,请问要到什么地方?”

“主教大道二十号”

布莱丝卡刚刚结束了对学院的拜访,走出校门后想了一会,还是招呼了一辆马车,载着她向贵族区驶去。这种马车的设计和其他城市中可见的别无二致,但在原本坚硬的座位上加装了昂贵的海绵,如果布莱丝卡想的话还能屈着身子缩在上面睡觉——她的身材外表与十七岁少女相当,魔力抑制生长的情况在游击者中非常普遍。

因为岗哨增多的缘故,马车不得不时常停下。这时布莱丝卡就伸出带着露指手套的小手,展示握着的银边黑底银图案游击者徽章。上面刻有交叉骑士剑和处刑斧图案,代表游击者既是战士,又是全权审判官的双重身份。它是教会精英的象征,整片大陆仅有不过二十七枚。无怪每一次亮出,即使是见惯大人物的首都卫士们都会微微一惊,然后立刻放行。

呼,好冷啊。布莱丝卡把指尖凑到嘴唇前吹气取暖,手指相互摩擦着。虽然还没下雪,但那也是近在眼前的事了,因此她在平时的装束外加了一件厚外套和羊绒围巾,扎起的黑发用兜帽护好。进入贵族区后两边的建筑逐渐变得高大而精致,不过,最好的一间当然是此行的目的地,也就是教会海军总指挥,曾是布莱丝卡的上司,边境战争的传奇英雄,悠纪·伊卡大人的私人宅邸。适才她收到悠纪的一封信件,希望她能帮忙做一件小事。毕竟曾为军旅同袍,人人为我我为人人.....所以便如约前来了。

“据说帝国曾把一月一日订做和平日,所以教会便把这一天定为斯班克例大祭——开玩笑的。是因为秋收之后无事可做,又是圣日,所以设计的庆典而已,精灵在相近的时间段也有类似的祭神节日。啊对了,可能就是因为这个原因,边境战争期间这一周也是停战哦”

——当问起悠纪大人有关例大祭日期选择的问题时,她就是这样回答的。跳下马车付完钱后,布莱丝卡在车轱辘远去的声音中注视着面前的,无论从任何审美角度来说都属百里挑一的阔气三层大宅。耶勒瑟兰用地紧张,不过眼前的宅邸有大教堂的三分之一那么大,里面可以装得下好几个团的护教军,共有三扇大门和两扇小门,不对称,有精美的屋顶和其上银质的斯班克教会标志——交叉的板子,藤条和皮带。宅邸外围有一个栽有灌木的小花园,以及一个大而无当,竖有雕像的广场。

布莱丝卡无视竖有大门旁竖起的“忙碌中,请勿入内”牌子,将游击者徽章别回胸前,迎着寒冷的冬季风向内走去。披有重铠的巡逻守卫早已对她非常熟悉,朝她敬了一个礼,她足足走了两分钟才穿过巨大的前院,被仆人迎接着走进客厅。但毕竟悠纪大人除这一处和布林迪西军港的宅邸外就没有其他领地了,而且也没有成婚。老实说,这些土地还远远配不上她的功绩呢,布莱丝卡得意地想,这些功绩里面当然也有她的一分贡献。.

“悠纪大人在平时办公的房间等您”

女仆鞠躬后按惯例先行告退了,布莱丝卡悠然自得地踱步,欣赏着两边收纳着各种工艺品的展台。这间宅邸的一层近似于一个大型博物馆,其他房间还有异国的书籍,武器和铠甲,动植物标本,还有建筑的图纸和模型等等——这里存放的都是悠纪在十年征战生涯中得到的战利品,在环绕四周的华丽装饰和魔晶焰的照射下犹如异教的神殿。布莱丝卡知道得这么清楚是因为她曾花了好几周全部细细参观过。她并不是唯一对这些异国珍品感兴趣的人,到了夏天社交季,每天都会有一批贵族或主教前来参观,悠纪则会抖擞精神招待,伺机在餐会席间问起一些情报。不过除了社交季以外的时间段嘛.......

“悠纪大人......啊!!......”

“哈哈哈哈哈......又要重新打了!”

宅邸深处传来熟悉的令布莱丝卡扑哧笑出声的豪爽笑声,随即是抽打和哭叫的声音,看来是旧病复发也,布莱丝卡抿嘴偷笑着循声前去。顺带一提这几面混了火山灰和糯米的墙壁隔音效果一流,就算在里面尖叫也保证穿不过三个房间,仅仅是因为自身魔法的缘故布莱丝卡才听得这样清楚。门大开着所以她直接走了进去,毫不意外地看见布置典雅的宽敞房间里站着一个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一丝不挂小姑娘,约莫二十岁出头,双手平举,左右各自托举着一本小书,白嫩的肌肤和青春的躯体在魔晶焰照射下一览无遗,唯有臀部一片赤红,隐约可以看到板子的印迹,还鼓起了好几道藤条痕。大概是被要求不能把书掉下来吧,布莱丝卡静静旁观,真可怜,她抖得好厉害啊。至于悠纪,她穿着一身丝绸制的睡袍,抓着一根藤条背着手在抽泣着的小姑娘身后踱步,待哭声稍稍平息后咻地一藤条抽打在饱受苦难的臀部上,激起一阵新的哭叫,和拼命保持两本书的平衡而极为有限的挣扎。身旁的小矮桌上堆有手稿,各种型号的板子和藤条,以及好几个空酒瓶。大概是为了品味强忍痛苦和屈辱的表情,悠纪踱步到小姑娘的面前——然后头一抬看见了门边抱着双臂的布莱丝卡。

“啊呀,来客人了”

“咿?!”

羞耻心使得小姑娘再也坚持不住,两本小书哗啦地掉下地面,慌了神地蹲下身抱着自己不停道歉,夹杂着委屈的哭声。布莱丝卡怜悯地看着她在悠纪的调笑声中抓起自己的衣服,红着脸小跑着从自己身边离开,缓缓开口:

“您还真是.....身体健康呐”

“哦,来,布莱丝卡,坐吧”

她们在一张办公桌前后坐好,寒暄几句之后布莱丝卡问起信件里提到的,要她帮忙做的一件小事是什么,悠纪递给她一张莎草纸,大概是从一整本中撕下来的,一边有装订缝线的痕迹,底下的居中的小字写着:圣历一五四四年年耶勒瑟兰斯班克例大祭宝物一览。

原来是让我帮忙买例大祭的商品啊.....布莱丝卡读着上面的花体字:“限量版......北境雪衫木板子,镶有十颗符文石,天际线之手协会正五阶技师立方密奥手制.....您想要这玩意啊?”

“十颗符文石的板子不是很少见嘛,而且”悠纪低头用钥匙打开抽屉,从里面抓出钱币塞进一个拳头大小的鹿皮口袋,语气柔和了半分,大概是想起了十年前的故事,“立方手制的作品,我的收藏馆怎么能少了呢?”

“是嘛.....等等”布莱丝卡眯着眼把莎草纸拿近了点,盯着一处看了好一会,然后指着对“会场限定”四个大字下面的那几行小字抬头看向悠纪:“好像买不到欸。您看,上面写着是作为竞技场和摊位的奖品,是非卖品——这样”

“就是让你帮我赢一个过来嘛......”悠纪不为所动,头也不抬地用丝带扎紧已经变得鼓鼓囊囊,不时发出金钱声音的口袋,“仆人当然干不了这事,所以就找上了你.....或者你动用游击者的特权随便帮我帮我拿一个过来,谢啦”

“......”游击者的特权可不是拿来用在这里的,布莱丝卡忍住没有出声。悠纪大人总是这样口无遮拦......

“虽然我以海军总指挥的名义也能拿一个,但是滥用职权有损我的名誉,对吧布莱丝卡”

.....而且继续说着恬不知耻的话,她投降般地叹了口气,“唉,好啦好啦,我接受就是.....所以您真的不去参观例大祭吗?”

“边境战争结束十周年庆,光是应付宴会估计我就要忙死啦。如果今天出门一定会被崇拜者和祝贺的人淹死的,所以饶了我吧”

布莱丝卡从露齿而笑的悠纪手中接过那袋钱币——用于参加竞技项目和游玩祭典摊位的开销,心中微微一动。十年过去了,只有从她偶尔露出的鲨鱼嗜血般的微笑中能窥见当年那个悠纪·伊卡,英杰提督;和弗艾尔鲍欧教宗大人,艾瑞克公爵大人一同在边境战争中,从精灵侵略军的邪恶魔法底下保护了人类....布莱丝卡听着悠纪的东拉西扯,心思飘到了别的地方。.对主教公爵各位大人来说,悠纪是可以信任的强力教友;对努力在教会谋求晋升的人来说,悠纪是平民出身的励志传奇;对于听惯了吟游诗人颂歌的普通民众来说,糅合了航海家,亲临前线的指挥官,智计百出的常胜将军等等受欢迎元素的悠纪更是人气偶像.....

“……如果让大家知道悠纪大人的真实形象就糟糕了呢”“你在说什么呢小子”

糟糕,不小心又把内心的话说出来了。布莱丝卡露出一个天真无害的无辜微笑,而悠纪一如既往地没有一点生气的意思,挥了挥手示意她可以离去,然后拉扯着天花板下垂下的铃铛吊绳,想必是继续刚才中断的女仆改造工作:

“我就是有自知之明所以才不想上街啊”






从宅邸出来后布莱丝卡看了看远处的钟楼盘算着,说到奖品,那当然是去例大祭的摊位了......有一些摊位已经提前开放,考虑到行人会越变越多,还是走路.....抄近路好了。她向着大致的方向径自走去,不知不觉间走到了一个布满纪念堂和雕塑的无人广场。

“名人广场啊......” 

冬日依旧保有生机的行道树和灌木丛遮挡住了视线,这里有意识地修建得道路曲折,所以她不得不频频停下寻找路牌。说起来,海军英雄纪念馆在两年前就已经建好了,不过特意拖延到边境战争结束十周年,也就是悠纪提过的下周再剪彩开放。到那时自己说不定也要被邀请过去致辞什么的.....正当这样想时,一个充满活力的熟悉声音叫住了她:

“啊,布莱丝卡前辈!”

她抬头望向站在不远处,笑容灿烂朝自己招手的阳光活泼女孩子,是同为游击者的好友格丽莎,像往常一样穿着一身猎装,扎两根麻花辫子,金黄色的头发和蓝宝石色的瞳孔在冬日阳光下分外明亮。她外表看上去只是个活泼的十四五岁邻家小女孩,不像是曾用背后那把半人高的魔弓在横渡安眠河战役中用箭雨染红一大片河滩的人,不过她就是。锃亮慑人的游击者徽章,和镶有符文而没有弓弦,散发着不祥气息的魔弓都能证明这一点。

“真巧啊在这里遇见.....呐前辈,能不能和我一起去参加游击者演武?”

游击者演武就是每年“审判官和教区之鞭之间友好切磋”的一部分,从不参加的布莱丝卡仅知道这么多而已。一般的游击者都不愿意在宝贵的例大祭中花费时间在这种......在众目睽睽之下挥舞魔法。毕竟平日的战斗已经够多了,而且还有很多其他的原因——除了一个人之外。

“这种事情让丝埃芙亚来不就好了”她脑中自然而然地出现一个充满正义感的善战精灵形象:腰间悬挂太刀,慑人的凌厉目光和游击者徽章相得益彰,从不缺席教会组织的大型活动,虽然是精灵,却是主教理事会最强大的棋子之一,仅次于布莱丝卡。“以往都是她吧?”

“她好像有别的任务脱不开身所以不在——”四处张望一番后格丽莎凑到布莱丝卡耳边,目光游移,手掩着嘴悄声道:“——毕竟和边境战争结束十周年庆典处在同一时间段,她出现不太合适吧”

“哦糟糕”布莱丝卡恍然大悟,不由得暗骂自己的粗心。“这下糟糕了,她不出席的话就没有人了.....咦不对”

她反应过来,盯着满脸期待的格丽莎慢慢地说:

“格丽莎,你一个人不就可以了吗”

“我是魔弓手耶”格丽莎在胸前握紧两个小拳头,显出万分苦恼的模样“一般来说魔弓手不是一边逃跑一边射击吗?或者趁敌人不注意用弹跳箭从死角偷袭,或者突然站定来个连魔弹十连发什么的......不觉得没有观赏性吗??对于想要堂堂正正对决,刀与剑碰撞的人来说,战斗体验极差耶!”

“欸......”魔弓手的情绪越说越是激动,魔弓也嗡嗡地响应。大概是因为丝埃芙亚不能出席,所以被哪一位主教强拉着参加吧......布莱丝卡“哦嗯啊”地应和着,至于自己,还是剩下这些时间精力帮悠纪大人找找立方手制的板子好了。.

“看看这个啦!”看见布莱丝卡毫无诚意的模样,格丽莎着急地把一张皱巴巴的莎草纸塞到她手中“这是奖品哦!以布莱丝卡前辈的实力,和我组队的话,这些不是随便拿吗!”

无视格丽莎的恳求语调,布莱丝卡一边想怎么找借口溜掉,一边随意扫视着奖品单——然后上面“立方”的字眼一下子吸引住了她。 

“连胜三场的奖品是......”

咦,这不是悠纪大人想要的那板子吗?布莱丝卡眼睛一亮,堪比聆听到神谕的修女。这真是太巧了.....旁边的格丽莎悄悄把手摸向背后的魔弓,她可能盘算着用眩晕箭把布莱丝卡射倒然后拖到营地报名的计划。布莱丝卡猛地抬头,把她吓了一跳。

“我我我没有在想用暴力什么的.......”“我参加,走吧格丽莎”

“.......欸?”

格丽莎愣了一会儿,反应过来后欢呼着抱住布莱丝卡,像小猫一样胡乱蹭着她的脸颊,喊着不明所以,大概是感谢的话语,直到布莱丝卡轻轻把她推开。两人有说有笑地向耶勒瑟兰城外的护教军营地走去,呵着白气交换过去一年里的执行任务中的有趣故事。





护教军营地背靠耶勒瑟兰大城墙,有几处小门相连,另外三面则是自建的较矮城墙。即使如此,这一处依然是耶勒瑟兰防守最强大的位置:在魔导炮的支援下骑兵可以在营地前的大片平原发起反中锋,护盾则足以抵抗陨石术这样的大魔法——当然,这种危险情况从未发生过,布莱丝卡估计永远不会发生——这里有好几处训练场,模拟树丛和街道等各种场景,而最大的一处则是朴实无华的圆形竞技场。除了述职大会以外,其他节庆也可能在这里举行竞技赛。教团精英们在这里展示从无上正神斯班克和所信奉正神处获得的威能,击败对手,然后用对手的身体进行谢神的斯班克仪式。例大祭时这里会对有幸的公众开放,名不见经传的新人也可以借机得到大人物们的青睐。布莱丝卡听闻这里有许多昂贵的魔道具和药物,只要对手同意即可登台竞技,受伤也能得到医治,不过其后失败者要以自己的斯班克谢神祭作为偿谢。她仅在被征召前往悠纪舰队报道的前一天来过此处,和好几位教区之鞭友好地交了手然后友好地打了她们一顿屁股——那又是另一个故事了。

“我去弄一下报名手续什么的.....前辈呢?”

“我直接去热身场了.....三号正好空着”

“那,回见啦”

说起来格丽莎也是第一次参加吧.....不过根本不觉得会输。述职大会在三天前结束,加上此时从圆形竞技场传来的嘈杂人声,想必比赛已经开始了。布莱丝卡不想和可能会出现在看台上的大人物们见面,直接沿整洁的石板道路走进环绕大竞技场的小热身场。两边的历代教会勇者雕像似乎在告诫她,牢记战斗的勇气和智慧,否则将被用斯班克仪式来增强;布莱丝卡步伐轻快,撩起帘子,在设有更衣室和训练草人,以及武器和斯班克工具柜的热身场里做着拉伸。

当然,圣职者们的招数和黑魔法师完全不同,空无一物的圆形竞技场也不能还原真实遭遇战时的多样场景。而且,以游击者为对手的话......与其说是提升审判官和教区之鞭们完成任务的能力,倒不如说是在培养她们在面对拥有巨大优势敌人时,依然能保持沉着心态吧。

“话说,谁胜谁负到底是怎么判定的”等到格丽莎做着“搞定”的手势走进热身室,然后一屁股躺倒在长凳上等待入场时,布莱丝卡活动着手指,开口问起这个问题。虽然自己从来没有参加过,但想必不是像一般竞技场那样把对方打晕.....之类的,毕竟都是教友......而且要击败游击者根本没可能嘛。 

“啊,那个啊”格丽莎检视着魔弓的魔力环,露出满意的笑容,“我刚刚问了,是由大人物们作评委,评估双方的战斗能力,勇气和智慧然后判定的,所以经常是平局啦......噗”

她突然笑出声,搁下魔弓翻身坐起,宝石色的眼睛贼兮兮地看向布莱丝卡,双手掩着嘴,两条辫子微微抖动:“噗.....前辈难道是想输了,然后被......吗?.....如果前辈有这种需求的话,我可以帮忙哦?”

“你在说什么呢”布莱丝卡检查好了手套,抬起手,魔力在手指间流转。一根藤条自动飞起,隔空被挥舞着发出呼呼风声,“大人物吗.....教宗大人来了?”

“嗯.....没有,不过艾姐来了。好像他打算在例大祭面向公众的那场竞技在登场......教团内部的事交给艾姐来做就完全够啦。战斗的方式是前辈打一场,休息十分钟,然后轮到我.....这样交替着,总之我们只管赢就是了。话说回来.....”

艾姐是弗艾尔鲍欧教宗的秘书官,通常是她来和游击者打交道。格丽莎被藤条吸引着慢慢靠近,像小动物打量毛绒球一样慢慢靠近,“有这个魔法的话,自己给自己仪式也很方便呢”

“.....”布莱丝卡手一转对准了她。

“哇!”格丽莎惊呼着,似乎被大力推动着向后倒去。布莱丝卡手指一勾,及时用相反的力量将她扶好。魔弓手睁大了眼,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

“.....好厉害”

“在这种近距离下我能够轻易施力.....再乱说话的话就把你按倒在墙上,脱得光光的然后用所有这些工具打肿你的小屁股哦”

“呜哇!等会还要比赛所以拒绝!”格丽莎舔了舔嘴唇,拼命摇手拒绝,“布莱丝卡前辈大坏蛋!......不过,感觉刚刚那一下推开,是可以卸力的?”

“如果把关节扭到不可思议的位置,还能继续向我靠近呢”布拉丝卡随口回答,她的好友似懂非懂地歪着头,眨了眨眼。





“游击者布莱丝卡,对阵,铜边审判官艾米莉,竞技——开始!”

第一场战斗是我嘛.....布莱丝卡站在竞技场中,感觉到四周观众们——都是教团内部的圣职者——在艾姐喊出开始的信号后,火炬般高度集中的注意力都在自己身上,而对面手持战锤的青年女性挑战者报上名字后一刻也不敢大意地盯着自己,整个竞技场飘溢着紧张的气息。也对呢,教区之鞭分为披有重铠,冲锋陷阵的冲击者;攻势凌厉,以摧毁敌人为主要任务的歼灭者;保护,治疗和增幅己方战力的守护者;以及,主教理事会的王牌,所谓“能够单独执行所有类型任务”的游击者。以往的丝埃芙亚,每一次战斗都是所有人瞩目的,这一次换了人所以更受关注嘛....她缓缓放射着魔力,感受到场地外围似乎有圆柱形的护盾,有两层,不管是火球还是飞刀都透不出去——可以放心大闹。

“......”她的目光落到艾米娅的徽章上,上面是交叉的锤子和斧头,边缘是一层铜。铜边审判官经常在边区活动,她坚毅的额头和眼神和手中的一尺半战锤很般配,锤头大约有两个拳头大,腰间还挂着刀具和绳索。双方的实力毫无疑问差距巨大,所以她必定会选择速战速决的战法......见她迟迟不进攻,布莱丝卡露出一个鼓励的微笑,招了招手,“请吧艾米莉......不必如此拘谨”

“那么,我先进攻了......请多指教”

艾米莉点了点头,深吸一口气,然后猛地向前冲锋。战锤划过一个简洁的弧线砸向布莱丝卡的肩膀——

“!”

观众席上传来一阵充满惊讶的吵闹声,布莱丝卡屈起上臂,轻巧地停住了足以敲碎一般人骨骼的一锤,露指手套闪着蓝色的荧光。艾米莉几乎是用全身力量挥出的一击,所以这一下手上传回的反冲力会让她失去平衡.....

但并没有反冲力。审判官在一瞬间双手放开了锤子,随即从布莱丝卡身侧猛窜过去,伴随着寒光一闪——她在刚刚一瞬间拔出了腰间的匕首,反手划过布莱丝卡的手臂——她行云流水的动作赢得了一片赞叹声,伴随着战锤砸上地板的沉甸甸响声,和其后断裂的匕首刀尖掉在地上的脆响。

“......”艾米莉猛地将有缺口的匕首摔在地上,转身抛出腰间绳索,布下一层即将收拢的大网——布莱丝卡双手一振,强大的魔力卷起强风,把绳索向外猛推,啪地打在场地边缘的护盾上,勾勒出了些许圆柱形状后滑落。艾米莉好不容易躲过反卷绳索的拍击,失去所有武器的她屈起双臂,摆出了拳击的姿势。

“停”看台上传来艾姐放大的声音,压过了旁观者们为艾米莉喝彩打气的声浪——再晚几秒的话布莱丝卡就要积蓄满魔力一击把对方打晕了“胜利者是布拉丝卡.....铜边审判官艾米莉,你战斗得很勇敢,可以得到你索要的额外奖品”

咦,居然还有额外奖品。布莱丝卡收回法阵,看着场地边缘的护盾降下后,一个见习修士抱着什么小跑上竞技台递给艾米莉,是红布匣子装的一把精致短刀和刀鞘。她的身体下意识地微微一缩,很快明白这种不愉快的感觉是来源于短刀——那是由纯反魔法金属打造的。这种金属比黄金还要昂贵,因为它可以中和魔力,而且提纯和加工价格高昂,无怪即使是见过不少宝物的周围圣职者也投来一圈惊叹声和火热的目光。艾姐的声音再次响起:

“那么,布莱丝卡和格丽莎两位组成的队伍,将间隔一场后迎战下一人——有志愿挑战者请到.....”





“前辈,干得漂亮!”返回热身场短暂休息时——因为布莱丝卡还是不愿和大人物们一个个打招呼所以直接回到了这里——格丽莎不知从哪里装了一杯苹果汁,布莱丝卡接过后一饮而尽。老实说自己还是有消耗精神力的,如果是功率全开的进攻或者规律性的魔力放出倒还好,但配合性的有效防御要时常切换术式结构和强度所以还是......正当她苦恼于下一轮是否应该果断地放弃比赛观赏性转而一击打倒对方时,一个熟悉的身影撩开帘子走进热身场。

“游击者前辈,您好。”

“咦你是.....艾米莉吧?”布莱丝卡记住了刚刚这个英勇而应变迅速的年轻审判官,不过现在出现在她面前的艾米莉.....感觉有点不一样?虽然仍穿着审判官的制服,但艾米莉在被叫到名字时慌乱地行了一个礼,不安地拨弄着自己的头发。这和她年龄很相符的,微咬嘴唇的羞赧表情和紧抓自己手腕的拘谨到底是怎么回.....额,布莱丝卡脑子嗡地告诉运转起来,搜索着刚刚短暂交战的记忆。难不成我对她做了什么坏事......

“那个,请问你来这里有什么事.....好疼!”

被格丽莎在后背猛拍了一记,“前辈好坏”魔弓手露出不满的神情小声骂道“这种事情.....怎么可能说得出口嘛”

她凑到布莱丝卡耳边咬字小声说着:“是因为竞技输了,所以要领受斯班克仪式的训诫啦”

“啊??”布莱丝卡吃了一惊,第一反应是想如何拒绝。虽然她也不是完全没有兴趣,但这种不在计划内的还是......“这不是教团内部的竞技吗?”

“如果是公开比赛的话,就要公开训诫了,前辈不是很喜欢欺负小姑娘的屁股嘛,剥光了衣服欣赏她害羞的表情然后打哭什么的”格丽莎吃吃地笑着损了一句,在布莱丝卡能够做出任何回击之前抓起魔弓晃着辫子一溜烟从入口处逃走了。“玩得开心......我先回避一下喽!”

“那,请问是怎么样......”艾丽莎听着格丽莎的旁敲侧击满早已脸红晕,手指滑进裤腰,可怜兮兮地偷瞄着布莱丝卡,希望能有奇迹发生。面对这么可爱的女孩子......

“你是贝奥特教派的嘛?”

“是.....”

“那先把衣服都脱了吧”

......还无动于衷,不想狠狠给她一顿,难忘斯班克仪式的人,就不是一个好的斯班克教徒了。布莱丝卡走到工具栏前挑拣着,听着外袍和内衣一件件滑落的声音。艾米莉匀称的身子逐渐毫无保留地展露出来,锻炼过的肌肤充满少女的弹性,叠好衣物后低着头盯着自己光裸的胸脯和脚趾。布莱丝卡让她摆出一个弯腰的姿势,双腿分开,手放在膝盖上。这个羞耻的姿势让艾米莉,然后惊觉手,脚,脖子和腰部都被一层圆环状的力量所固定,在恐惧和羞耻的双重压迫下发出了小声的哭泣。看来毕竟是个孩子嘛.....布莱丝卡用带着正莹莹发光手套的手指抓起一根末端享有符文石的皮带。

“这样就算完成了”她把皮带折起轻轻放在少女柔软的臀肉上,清楚地看见她的身子一抖,“我有设置隔音术式所以你尽可放心大喊......准备好了吗?”

即使是获得认可的铜边审判官,毕竟才二十岁出头,被以这样毫无防备的姿势固定着迎接仪式,而布莱丝卡的话语则象征着肯定也是恐惧的.....艾米莉咽了口唾沫,颤声说道:“好了”

皮带应声又快又很地落在艾丽莎的屁股上,然后毫不停歇地快速抽打得两片臀肉乱颤,不到十下她就忍不住失声哭喊出来。贝奥特教派追究通过仪式增强精神在强大压迫下的稳定性,所以布莱丝卡毫不留情地抖动手指,用魔法控制皮带,以人手所无法达到的每秒两下速度打得艾丽莎高声悲鸣。皮带的手法是狠辣的,按贝奥特仪式的习惯,经常在同一寸皮肤上连打好几下,刚挨了一记,痛得还没缓过劲来,紧接着就是第二记又到了,重叠在一起.....最高是在同一寸皮肤连打无效。艾米莉身子被固定住不能动,拼命扭动屁股也无法躲过皮带的抽打,只有手指和脚趾徒劳地抓紧又松开,眼泪止不住地滑落。布莱丝卡慢慢打得越来越狠,原本白嫩的臀肉渐渐变成颤抖着的红肿发紫,但皮带还是一下接一下地抽打着,如果没有隔音魔法的话大概整个竞技场都会听见哭声吧......她没有告诉艾米莉具体的数目,接下来不知还有多少剧烈疼痛的恐惧让她放声嚎哭着。虽然贝奥特教派的仪式时长最短——这一次布莱丝卡只打了不记数目的五分钟,但到她丢下皮带时,挨了好几百下的两个屁股蛋已经肿大了一圈,布满紫红色的肿块。解除了固定后艾米莉软瘫在布莱丝卡怀里,不敢碰臀部的伤处所以埋头放声大哭,好久才慢慢变成哽咽着的道谢。





“那么,我先离开去看同伴的战斗了.....伤好了的话就先回看台去吧,再见啦”

布莱丝卡给趴在长凳上光着屁股的艾米莉细细涂了药,还给她披了一件衣服,之后才绕了一圈来到热身场的顶层,倚在这里的栏杆处,等待马上就要开幕的,自己好友的竞技。她首先被对手那一身闪着金属冷光的护具吸引:胸前的徽章是盾和剑,所以是冲击者......教区之鞭中主要负责在武力征战中,顶着敌方箭矢,向前突进,撕开防线并造成最大程度破坏的角色。女骑士披着厚重的板甲,左手一面倒三角形的厚盾,右手是标准长度的骑士阔剑——很有利于冲锋陷阵的装备。她很可能就是一名曾引兵冲锋的贵族,五官端正精致,眉宇间隐约带着一种领军的凛冽威严,眼神里流转着毫不畏惧的勇士气概,还有一头披肩的漂亮金发。

她细细打量着对方的神色和装备,暗中把她与以前共事过的,瓦萨家族的冲击者,经常令敌人和己方都大吃一惊的精英双手剑士阿尔卡诺·瓦萨相比较。阿尔卡诺脸上经常挂着大胆而自信的笑容,行事干净利落而似乎无所不能,曾在战况胶着时领着五百骑士突袭了敌方总指挥所在的小山头。相比之下莫妮卡少了几分霸气,但更有圣骑士的庄严威势——简而言之,就是双手剑和盾牌剑的差距嘛,布莱丝卡哑然失笑,主教大人们肯定更欣赏莫妮卡,但如果让我选的话......果然还是瓦萨家族的不羁风格更受我的欢迎啊。

场地上的另外一人,在身形和护具似乎都远远处在下风的格丽莎,与其说是弓箭手,倒不如说是游侠的装备,披风和皮制的轻便护甲仅仅是能防御小石头的程度,至于魔弓......布莱丝卡可以感受到,观众们的兴奋和期待程度比自己的哪一场还要高,看台上暗中流淌着窃窃私语和指指点点。冲击者是有足以正面顶着大魔法冲锋的傲人防御,那么区区一把小魔弓能够造成什么伤害?还是说.....依然能够取胜?这些情绪在艾姐宣布比赛开始时达到了最顶峰,所有人全神贯注地盯着场地间的两人,生怕漏过任何一个不起眼的小动作——那可能就是制胜的关键。

“游击者格丽莎,对阵,冲击者莫妮卡,竞技——开始!”

名叫莫妮卡的重装骑士以厚重防具毫不相符的惊人速度向前突进,但因为没有必要拉弓弦,所以吟唱好后魔弓手立刻抬手一箭正中莫妮卡.....面前的竞技场地板。女骑士身形一滞,好像被一股力量拉扯无法向前。

(“....引力箭!”)

女骑士立刻挥剑砸碎了脚边那一只闪着紫光和电火花的魔箭,摆脱牵制后立刻再次突进,但格丽莎已经利用这些时间让魔弓再一次发光:二十四发深蓝色的魔箭,这一次选择了直射。莫妮卡站稳后竖起盾牌防御,魔箭不断击中圣盾迸发出的能量让布莱丝卡都情不自禁握紧拳头,观众席上响起混杂着惊讶的赞叹声。

这就是格丽莎威力最强的招式吗.....布莱丝卡盯紧了场地中心的莫妮卡,女骑士毫不畏惧地站定不动,有如在暴风魔法撼动下岿然不动的攻城魔像。不行,她暗暗摇头,已经猜到了结局。魔弓手果然不可能正面突破圣骑士的防御,二十四发连魔弹打完的时间足够格丽莎再吟唱一支新的魔箭,但据我所知她应该没有更强的攻击了......

(“......在这个距离下,胜负就在下一箭后决出!”)

莫妮卡在最后一箭打上盾牌后飞身前冲,全身的铠甲在高速运动中发出令人恐惧的相碰声,任何魔法都很难阻挡;格丽莎微微一笑,目光如炬,指尖捏起新的一支,萦绕着金色雾气的魔箭,抬起魔弓,对准了正以雷霆之势向她冲来的莫妮卡.....的头顶。

(“......!”)

魔箭轻巧地划破空气,然后箭体迸射出利刃般刺人的,强烈耀眼的金色光芒。非条件反射下布莱丝卡几乎一瞬间就低头闭上双眼,但视界还是金星乱晃。她因为眩晕而伸手扶住栏杆,看台也爆发出一阵混乱的惊呼声。闪光很快消失,被过度刺激而流着泪双眼还是不能视物,但从魔力波动中布莱丝卡清楚感觉到格丽莎射出了最后一箭——决定胜负的一箭。并没有射向,因为被暂时夺去了视力而紧急竖起盾牌防御的圣骑士,而是她侧后方的看台。带有奇异波动的魔箭击中了环绕场地的护盾,以同样的速度弹射了一个角度,又击中了另一边的护盾,最后弹射向莫妮卡毫无防备的后背位置——!

竞技场上传来清晰的金属砸地声,那是莫妮卡拿捏不住的剑盾,以及她自己单膝跪倒的声音。背后那支箭头没入铠甲的魔箭渐渐消隐——当然只是麻痹作用而已。而场地上被欢呼声所包围的,站得稳稳的格丽莎笑着朝布莱丝卡挥舞手臂,调皮地眨了眨眼。布莱丝卡会意一笑,和其他观众们一同鼓掌。她也清楚,如果不是魔力构造较稀疏的麻痹魔箭,而是真正有杀伤力箭矢的话,莫妮卡一定能够挡下.....不过嘛.....

“比赛结束,胜利者是,用闪光魔箭遮蔽视线,然后用弹跳魔箭巧妙取胜的游击者格丽莎!”

从艾姐响彻全场的宣告声来看,判定的最终结果是毫无疑问的己方全胜了。





“相当漂亮啊”

“是前辈的功劳啦......在您把绳索打到外围护盾上时,我就意识到这是可以利用的部分——魔弓手总是充满想象力的!”

“连魔弹则是让她了解你的攻击力,引诱她举盾防御的,对吧”

“正解!前辈果然聪明!”

布莱丝卡和格丽莎悠然享受着停战的间隙,交流着刚刚战斗的过程——就像以前无数次做过的那样。话说之前都没有和她说过,我赢了第三场就走......嘛,到时再说吧。布莱丝卡不再想这个问题,就在这时门帘又一次被掀起。

是莫妮卡嘛......看着脱下铠甲仅穿棉布衣裤进入的女骑士,布莱丝卡会意地一口吞下剩下果汁,然后拍拍格丽莎的肩膀,快步走出了热身场。莫妮卡比刚刚的艾米莉镇定多了,仅仅是坚毅面容的线条柔和了一点。不过遇到格丽莎的话肯定.....

“莫妮卡姐姐的身材好棒,衣服全部脱得光光的然后跪在这里吧”格丽莎的声音听起来像从父亲处得到礼物的小女孩一样兴奋。“皮肤也好棒哦......咕嘿嘿......”

“......下次就轮到你了。来吧”

......会很糟糕的吧。等待着自己的第三场战斗,布莱丝卡靠着门帘旁的墙壁,传出的声响听得一清二楚。

“是呢,莫妮卡姐姐很坚强呢......那么就打到求饶为止吧”传出了细长工具划破空气的咻咻作响声,打在屁股上一定很疼.....“啊对了,我不会隔音术式所以特意选用了声音比较小的藤条哦。”“咻——啪!”

格丽莎不紧不慢地挥舞着藤条,一边调笑道:“莫妮卡姐姐强忍着不哭出声的样子真的好可爱啊!.....我来给你揉揉.....嘿!”

响起了巴掌打在肉上的响亮脆响,然后是莫妮卡强压痛苦的呻吟,“用力揉完了之后再这样”一连五下藤条的抽打声,激起一阵粗重的喘气“的话就能肿起得很好看了......嘿!”

毫无规律的藤条和巴掌声音交替响起,伴随着格丽莎的戏谑调戏,组成了别具美感的声乐祭。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莫妮卡的呼吸声慢慢带上了啜泣声,然后终于小声哭出了声,在接下来的几十下中渐渐失控,直到竞技场上传来“第三场比赛准备开始”的声音时才得以解脱。





啧,原来失败者的命运就是这样的啊。布莱丝卡第二次站在竞技场中心,不时回想起刚刚莫妮卡想个小女孩一样,趴在长凳上啜泣着给自己伤痕累累的肿胀臀部敷药的场景。自己仍是被全场关注的焦点,而且投来的目光中多了几分畏惧和敬意,艾姐的声音使得竞技场安静了下来:

“那么,有意愿者请上台”

布莱丝卡相信斯班克神的激励下不会缺少勇于挑战的人——即使刚刚见识过两位游击者的强大也是一样,她猜对了。一位不起眼的少女跃上了竞技台——所谓不起眼指的是她既没有佩戴散发着强大气息的魔道具或兵器,也没有华丽的衣饰或神采,但她的确有足够的资格挑战:少女胸前佩戴的,毫无疑问是同属于游击者的黑底银边,交叉的剑与斧图案。双手两把细长的刀刃没有任何装饰,和她的黑色短发一样干净利落,大约和小臂等长,外观近似伊泰肋差。比艾丽莎还要年轻一些,给布莱丝卡第一印象就是瘦,手腕纤细得似乎很容易被折断,但是眼睛里却隐约燃烧着沉寂的斗志,肯定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类型......布莱丝卡的直觉告诉她,这个对手不好应付。没有见过的面孔,是新人吗。少女没有自报姓名,而是向看台上的艾姐扬了扬自己手上的刀刃。

“有机会的话,我想要和同一种款式的反魔法军刀作为奖品,就像艾米莉小姐那样......行吗艾姐?”

大概是责怪其无礼的嘀咕声从四周响起,但布莱丝卡却有一点诧异:新人游击者的口音是正统的耶勒瑟兰标准语,而且元音的发音腔调明显是贵族特有。某一位落魄贵族的子女?.....但居然是游击者?怎么以前从来没有听说过有这么一个人?至于艾姐,她也没有生气,反而像学院里的慈祥老师一样微笑点点头:

“嗯,可以哦莎莉雅,只要你勇敢战斗的话”

名叫莎莉雅的年轻游击者露出一个满意的微笑——这种微笑和悠纪时常露出的,嗜血野生动物的凶狠微笑很是相似。虽然似乎只有两把短刀.....不对。感受到刀刃上熟悉的气息,她可以感受到魔力场在莎莉雅右手刀附近的空缺。难道是......反魔法金属的合金?如果是的话,被砍中可不好办.....布莱丝卡沉思着,没想到对方却抢先开口:

“前辈您好,我右手这把刀是混有反魔法金属的”

“......”被小看了吗.....布莱丝卡微笑着反问,“为什么告诉我?”

“前辈您的战斗我刚刚看得很清楚.....如果反过来您不了解我的秘密武器,那岂不是很不公平吗?”莎莉雅一摆刀刃,姿势萦绕着一股枯萎的气息,但有残余着贵族的风雅感,就像是.....阳光下被遗弃神殿的感觉。“我可不好对付呐,请小心哦”

“.....是嘛”

“那么,游击者布莱丝卡,对阵,游击者莎莉雅,竞技——开始!”

(“好快!”)

几乎是在艾姐话音刚落的瞬间莎莉雅就窜到了布莱丝卡的身前,抡起刀刃,眼中倒映着凶恶的刀光。应该是类似伊泰武术的“缩地”步法.....布莱丝卡手套的魔法灵光舞成了一团光网,右手手腕和莎莉雅异常坚硬的左手刀硬碰硬地格挡;左手则准备着,等待着对方右手刀的出击。对方的步法紧凑而有杀伤力,不管是急停还是转身,每一次攻击结束时都已经处于微微屈起身体的蓄力状态,然后便是下一刀袭来。刀刃暴风骤雨般,敲,斩,砸,刺,以切换奇快的力度和方向,击打着她的的贴身防卫术式。

(“这家伙......刚刚一场战斗就把我看透了”)

布莱丝卡怒视着对方有如游龙入水般肆意划动的左手刀,灵巧地变更着防御术式的强度和形态——过于关注一处就会暴露另一处弱点,而应对刺的法阵和应对砸的也有所不同。观众们为这令人目眩的快刀爆发出喝彩声,而布莱丝卡全神贯注紧跟对方的攻势,试图分出多余的精神力构建反击术式......不行。

她确认了好几次,答案都是相同:光是防卫住左手刀的攻势就已经耗费不少心力了,然而真正要注意的是右手的反魔法金属刀刃——像游蛇一样静静蛰伏着,等待布莱丝卡因专注时间过长而出现的疏漏——这是迟早的事。

(“这样下去的话不行!”)

不愧是老道的游击者,她马上意识到这种战斗方式完全落入了对方的节奏。如果想要有所转机的话那只能.....!

布莱丝卡全力向后一跃,瞬间拉开了和飞舞刀片间的距离。当然她很清楚,后跃的速度和平衡性比起前冲差的不是一星半点。虽然暂时拉开了距离,也不过相当于饮鸩止渴,大概在自己刚一落地,因为努力稳住平衡而破绽百出的一瞬间,飞身上前的对方就已经手持刀刃架到她的脖子上了吧。但只要争取到了这一秒时间......!

她对准了莎莉雅猛兽般敏捷的身形,抬起左手打出了之前在训练场里对格丽莎使用过的斥力场。露指手套迸射出的魔法灵光,伴随着数道不同方向的强横力道横扫整个竞技场。

(“只要拉开距离就......什?!”)

名叫莎莉雅的游击者绝对是第一次——但她作出了为数不多的,可以卸力继续向布莱丝卡靠近的姿势。莎莉雅想躲避极近处射出的火球术一般把身体弯曲到一个不妙的角度,几近失去平衡,好几处关节都扭到了尽头,布莱丝卡甚至能听到关节即将脱臼的危险声音。她下意识地调集魔力在右手整备了补充的术式,但一瞬间又放弃了。然后,毫无疑问地,莎莉雅的右手刀割向布莱丝卡的锁骨——然后断成了两截。

(“好大的力气”)

魔法强化的臂力.....原来如此,布莱丝卡咬着牙忍住肩旁传来的钝痛,她也注意到对方的虎口因为用力过猛而被撕开了一个伤口。但两人都丝毫没有停战的意思——如果不是被艾姐及时制止的话。

“竞技结束——布莱丝卡被击中,莎莉雅展现了高超的技艺但是武器断裂——平局!”

大家都在为这场精彩的战斗鼓掌。布莱丝卡呼了口气,柔着自己生疼的脖。如果是被纯反魔法刀刃打中的话,刚刚那一下我就真的死了吧,她出神地想,努力朝莎莉雅露出一个友好的微笑:

“你叫什么名字?住在哪里?......你战斗得很精彩,有空我想拜访下你”

莎莉雅露出惊诧的表情,似乎没有预想到会被布莱丝卡这样赞扬,回话时语气恭敬了很多“前辈过奖了......我叫莎莉雅·瓦萨,爵士大道56号......随时欢迎”

“哦,原来是瓦萨家族的战士,久仰久仰......欸?”

瓦萨家族......布莱丝卡睁大了眼,无数过往的图景在她脑中闪过。不会吧,这么巧.....眼看莎莉雅马上就要转身离去,她下意识地脱口而出:

“冒昧问多一句,阿尔比诺·瓦萨大人是你的......”

“是家母”

莎莉雅似乎不愿继续交谈,丢下这句话便转身头也不回地快步离开了。布莱丝卡目送着她离开,然后也慢慢走下了场。是你的女儿吗,阿尔比诺......她嘴角露出一丝钦佩的微笑,光从战法来看,倒的确和你很相似呢。






结果因为是平局,所以也不算连胜三场......布莱丝卡把盒装的奖品——她也不知道装的是什么——随手塞给了格丽莎,问了下艾米莉所分管的区域后便裹着披风走出了竞技场。走出竞技场是天已经黑了,格丽莎好像要陪某个主教吃晚饭,而布莱丝卡——在夜间寒风中打了个哆嗦,寻思着去某个摊位买一杯热饮——脑中萦绕的依然是刚刚莎莉雅的身形。是个好孩子,不过好像有什么心事.....

不过现在不是在意这种事情的时候,布莱丝卡盯着街道两边为驱散黑暗的魔晶焰灯发呆,因为悠纪大人的委托没能完成啊.......虽然明天才是正式的例大祭开幕,但我可没计划花两天在这玩意上......此时有一些摊位已经开始营业,所以人流渐渐多了起来。怀着碰碰运气和喝点什么暖暖身子的想法,她漫无目地跟随着人群走进了举办例大祭的广场。这里已经被临时搭建的摊位分割成了好几百个部分,原本空旷的广场变成了夜空星斗下热闹而嘈杂的迷宫,使人乱人耳目的灯火与喧哗声中迷失方向。布莱丝卡任由自己的魔法延伸,倾听着四面八方传来的摊位老板叫卖声,市民交谈声和......少女混杂着哭腔的喊叫声?布莱丝卡好奇地把魔力对准了那个方向。

“弃权!弃权!”

“遗憾!这位小姐也没能完成挑战......还有谁想要尝试?!”

是一个中年男子吆喝的声音,随后是一片反弹的声讨声浪,混杂着戏谑的起哄:

“根本就不可能做到嘛老板!”

“教会的高手们大概也做不到呐”

“就连教区之鞭恐怕也完成不了这个挑战啊!”

“游击者说不定也不可以呢”

.....还是去看看好了。布莱丝卡整了整胸前的游击者徽章,捕捉着声波,在人流中慢慢向那个方向移动,随后听见了一个非常熟悉的声音。

“我来”

咦这个声音,难道说......她来到声音的源头,踮起脚远眺,借着摊位点起的油灯光细细识别,果然是希比奇。曾与自己共事,在边境战争后继续跟随悠纪,所以反而不被人熟悉的游击者。她正趴在一个半人高的木桌上,身下垫了一层软垫,二十岁出头少女般的丰满臀部被额外的支撑垫高。桌上有一把架起的可调节十字弓,对面则是弧形排开的十个靶子。一个大概是摊位老板模样的中年人正从桌上的孔处拉出皮带绕希比奇的腰部一圈绑紧,旁边围了一圈窃窃私语的观众。

“准备好了的话就开始吧”老板把板子贴在希比奇被裁减得很贴身的黑色包裹起的臀部。啊,原来是这种小游戏。布莱丝卡看着希比奇把箭搭上弓时,高高举起然后打在臀肉上发出喑哑响声的板子,是在被干扰时的精准射击嘛……好像远程攻击型的歼灭者都有做这种训练。

当然游击者也是血肉之躯……而且希比奇是很少有受伤经历的远程支援者。即使是隔着衣物,夹着风打落的板子在着肉的一瞬间还是疼得一抖。但她并没有被不断抽落在自己丰满臀部的工具扰乱,而是咬着嘴唇屏息瞄准,很聪明地在一下刚打完时立刻扣下机关射击——正中靶心。

人群为这漂亮的一箭发出一阵赞叹,希比奇借机喘了口气,唇齿间漏出小声的呻吟,用手指擦净眼角泛起的泪花,在下一个间隙射出第二箭——正中靶心。摊位老板掩饰不住地惊讶,继续挥舞着板子,渐渐地少女开始不由自主地扭着屁股,但出手依然精准——正中靶心。

“这位小姐,能不能手下留情......”

“那可不行,我算是背负着教会的荣誉在身呐”

小声交谈后老板似乎放弃了一般,只是为了完成希比奇的挑战而机械挥舞着板子。周围的惊讶加油声越来越大,盖过了希比奇渐渐带上哭腔的喘息,揉眼睛的动作也越来越匆忙,但在人群越来越大的鼓励声中箭支还是一只只命中了目标,正中靶心,正中靶心,正中靶心.....

“我弃权”

非常意外地,希比奇没有射满手边的箭只就宣布弃权了。射出的七只箭都稳稳地插在靶心,所以任何人都看得出她的弃权肯定不是因为耐不住疼……不过那也是她的自由。在人群的欢呼声中希比奇被松了绑,揉着自己的屁股慢慢下了桌子,从总算松了一口气的老板手中接过大概是礼物的匣子和一小盒药膏,披上外套,微笑着朝助威的观众们挥手告别。大概是被她的成绩所感染,好几位少女涌上来想要充当新的挑战者,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布莱丝卡没有继续再看,朝希比奇招招手,笑着来到她面前。“真让我意外啊希比奇前辈…您在这做什么呐?”

“晚上好哟,我吗?我在帮悠纪大人跑腿呢”希比奇擦了擦眼泪,递给布莱丝卡一张莎草纸,“喏,这个是刚刚那个摊位的奖品单......我想要四等奖所以射了七箭就主动弃权了。老实说我没打算挨那么多下的,用惯了枪械所以十字弓反而不熟悉了呢”

布莱丝卡接过后扫视着,读出上面记录四等奖品的名字:“立方密奥手制,镶有十颗符文石的限量板子......嘛”

她不禁哑然失笑,希比奇注意到布莱丝卡的奇特表情,温柔地发问:

“怎么?如果你也想要一个的话我可以再来一次?”

“不不不,还是我自己来吧”布莱丝卡忍笑摇摇手,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话有歧义,“啊,我不是喜欢这种玩闹的仪式啦,而是我靠自己的魔法完全就能控制箭矢的走向.....而且我不怎么想要啊......这个是给悠纪大人的礼物吧?快点送去吧”

“嗯,那么例大祭时再见啦。”

希比奇挥手告别,虽然刚被打了一顿,但步伐只稍稍放缓地,渐渐消失在了人群后,想必是朝着悠纪宅邸的方向。街道上响起了叫卖食物的声音,还有空灵的斯班克赞歌,在千家亮起灯火的民居间飘散。也算是任务完成,到了该离开的时候了......她遥望着斯班克大教堂的方向,夜幕下隐约能看见其顶端的标志。布莱丝卡闭上眼,右手在胸前划出象征三工具的漏斗形图案,默默在心底祈祷,虔诚地感谢斯班克神,和弗艾尔鲍欧教宗,在过去一年里给自己带来的......所有这一切。至于跨年夜里剩下的时间嘛——她摇手叫住一辆马车,轻巧地一跃而上。

“爵士大道56号”

——和某位可爱后辈一起度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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